郭琳琳的病房門被老霍帶上，發出一道輕微的聲響。

曼曼整個人往墻壁靠去，輕輕地呼出一口氣。

眼睫一擡，對上了秦薄的視線。

她說：“老霍是個游戲玩家，你們星球上的，他……他的名字和你的一模一樣。”有那麽一瞬間，她以為淡爾特星球上還有一個和秦薄一模一樣的克雷斯·霍伊爾。

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，這只是一個游戲而已。

服務器上的名字可以隨便取，只要不重名，想叫我愛吃翔也沒人管。

秦薄說：“應該是我的崇拜者。”

曼曼一怔。

秦薄又說：“你男朋友有很多崇拜者和追隨者。”

曼曼忍俊不禁，說：“是，我知道我男朋友最厲害了，我也是你的崇拜者！”此時的她已經從同名外星玩家的詫異中回過神，重新陷入對唐碧晨命案的思考中。

她說：“這個命案中有另外一個外星玩家參與，他會不會是幕後大Boss？就跟當初那個中二玩家李世民一樣？”

“不會，李世民的事情是系統的疏忽。”

曼曼摸著下巴，說道：“也對，除去疏忽，游戲裏哪有玩家當大Boss的？一般都是npc當boss的。那麽……”她看向緊閉的病房門口，說：“這個老霍在唐碧晨命案中又參與了什麽樣的角色？”

秦薄卻說：“他的出現可以解釋一點。”

“什麽？”

“唐碧晨手機上的備份資料，六個你們地球還沒有出現的公式。”

曼曼眨了眨眼，問：“你的意思是老霍向唐碧晨透露了淡爾特星球的科技？”秦薄點頭。曼曼又說：“不對呀，這樣的話，老霍不是違反了游戲規定嗎？你哥哥的游戲聲明很清楚，不許透露任何有關淡爾特星球的事情，違反者將受到法律制裁，而且系統會自動檢測關鍵詞，但凡和淡爾特星球有關的，都無法開口，老霍又是怎麽和唐碧晨說的？為什麽系統沒有檢測出來？你哥哥萊維特又為什麽沒發現？”

越來越多的疑問冒出。

秦薄朝她比劃了一個“噓”的手勢。

曼曼露出疑惑的神色。

秦薄指了指病房的門口，微微側身。

“你……你是老霍？”

病床上的郭琳琳遲疑地問。

身材瘦長的男人頷首，伸出手：“第一次見面，我是碧晨的網友老霍，很榮幸和你見面，郭小姐。”老霍是很典型的外國人，金發碧眼白皮膚，五官深邃，鼻子格外挺拔，笑起來像是太陽一樣燦爛，只不過他現在並沒有笑的心情。

他說：“很抱歉沒給你帶探病的禮物，郭小姐，原諒我的直接，我有幾個關於碧晨的問題想向你請教。”

郭琳琳說：“你喊我琳琳就好了，你是晨晨的朋友，那麽也是我的朋友。你來得正好，我也有幾個關於晨晨的問題想問你。”

她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外國人。

晨晨在她面前很少提起老霍，偶爾情緒高漲的時候才會提個一兩句，有關老霍，她知道得只有三件事，第一件事是他是外國人，第二件事他們網上認識，第三件事是晨晨和老霍之間有她這個閨蜜也不知道的秘密。

她以前有很多很多的疑惑，可現在晨晨已死，那些疑惑也沒有必要了。

她問：“晨晨的身後事你怎麽處理的？葬禮舉行了嗎？晨晨沒有什麽朋友，也沒有家人，但她之前和我提過如果哪一天她心臟病發了，希望能有一個體面的葬禮，來的人最好多一點，她孤零零地來到這個世界，希望可以熱熱鬧鬧地離開。”

老霍變得沈默。

郭琳琳生怕因為兩國文化的不同，造成閨蜜死後的不如意，連忙問：“你怎麽處理了？”

老霍說：“我在等你醒來，參加碧晨的葬禮。”

郭琳琳松了口氣。

此時，老霍又說道：“碧晨的遺物還沒收拾。”

聽到遺物兩個字，郭琳琳眼眶微微泛紅，說：“醫生說我再過半個月才能出院，但是我沒關系的。我們中國人講究風水和吉日，你找個算命大師問問哪天宜下葬，定了日子後再舉行葬禮。遺物我現在沒法收拾，得麻煩你了。”

他斂了眉，道：“不會麻煩。”

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，說：“我出車禍後記憶不太好，你等我想一下，我還有幾件有關晨晨的事情要交代。晨晨之前立過遺囑，遺囑內容我不清楚，這是律師的聯系方式，你最好盡快聯系何律師。”

“好。”老霍答應。

郭琳琳松了口氣，眼淚到底是沒有忍住，說：“霍先生，我……也能叫老霍嗎？”得到老霍的首肯，她才說：“你聽我說，殺死晨晨的人另有其人，不可能會是陳默。你相信我，陳默他做不出這樣的事情。你要替晨晨找出真兇，以此告慰她的在天之靈。”

老霍說：“陳默自首了。”

“不，”郭琳琳斬釘截鐵地說道：“他是為了減刑，逼於無奈才自首。”她抓住老霍的手臂，無比認真地說：“老霍，你信我，陳默真的不可能殺晨晨的。”

“我會調查。”

郭琳琳喜極而泣，問：“你信我？你真的信我？”

老霍說：“我先去收拾碧晨的遺物，她家密碼是多少？”

郭琳琳報了個數字。

病房的門被推開，老霍匆匆走出。

他似是在思考什麽，以至於沒見到病房對面有兩道裝作在看風景的身影。有人喊了聲：“嘿。”他似是沒聽到，頭也不回地往電梯口走去。

又有人喊了聲：“老霍！”

“克雷斯！”

老霍的身影瞬間被定住，他疑惑地轉過身，望向了艾曼曼。他的視線先落在她的頭頂，隨後再落到她的臉上：“你是？”

曼曼說：“認不出我的聲音嗎？我是給你發信息的人。你那天半夜還給我打過電話問唐小姐的消息，記得嗎？”

“哦，想起來了，是艾小姐？”

“對，還沒自我介紹，我姓艾，叫艾曼曼，你喊我曼曼就可以了。”她不動聲色地掃過他的頭頂，心中不由詫異。這位叫做老霍的玩家是目前她見過游戲等級最高的玩家了，簡直能秒殺一百個張遠。

“曼曼小姐，有什麽事情嗎？”他擡腕看了下手表。

“沒有，只是想問候你一聲。我和唐小姐算是有緣，如果你要舉行唐小姐的葬禮，能不能告訴我時間和地點，我想送唐小姐一程。”

老霍定定地看了曼曼一眼。

“行。”

曼曼彎眉笑了下，說道：“多謝，你用之前的手機號聯系我就可以了。”

他忽然問：“你是怎麽知道我的名字？”

曼曼頓了下，說：“唐小姐和我說的。”

老霍離開後，秦薄把剛剛病房裏的對話告訴了曼曼。病房隔音效果不錯，但難不倒聽力絕佳的秦薄。曼曼聽了，覺得奇怪，問：“為什麽唐碧晨會立遺囑？”

“她有心臟病。”

“也對，立個遺囑以防萬一。”

她的註意力很快又回到老霍身上，她說：“老霍和唐碧晨是網友的關系，但似乎老霍和唐碧晨關系很不錯……我看他的任務也沒有攻略唐碧晨什麽的。”

一頓，曼曼想到一件事。

“老霍是游戲玩家，那麽他肯定也能看到張遠的游戲任務，知道這個任務沒完。游戲玩家不可能是兇手，那麽老霍這下是徹底排除了。”

曼曼抓了下腦袋。

“哎，到底會是誰？”

曼曼決定去攻略郭琳琳，她連著好幾天去醫院探望郭琳琳。

因為通知老霍這事兒，讓郭琳琳對曼曼產生了好感，加上曼曼相當擅長討女性長輩的喜歡，沒幾日就得到了郭琳琳的喜歡。

郭琳琳一直重覆陳默不是兇手。

每次她這麽一說，曼曼就點頭。她格外真誠的表情讓郭琳琳得到了認同感，漸漸的，郭琳琳和曼曼說了不少唐碧晨的事情。

“……是呀，她知道自己有心臟病後就開始立遺囑了，後來濤哥病逝後，她又約了何律師見面，改了遺囑。遺囑內容我不清楚……”

曼曼說：“那第一次的遺囑，財產什麽的應該都是給自己的丈夫吧？”

“應該是，所以才有了第二次改遺囑。”

郭琳琳嘆息。

曼曼說：“郭姐你別嘆氣，事情會好起來的，老霍已經在操辦唐姐的身後事了，一定會讓唐姐熱熱鬧鬧地離開。”

郭琳琳眼眶泛紅，說：“曼曼，我很想她。”

她又說：“出了車禍我不打緊，但是手機壞了，我一直不喜歡備份，裏面的照片全都找不著了，這幾年的照片全都沒有了，那是我和晨晨之間的回憶。現在想睹物思人也沒辦法。我昨晚還夢見了她，我出了車禍後，記性特別不好，真怕哪一天就把她給忘了，記不清她的模樣……”

曼曼說：“沒事，唐姐那裏有照片。”

郭琳琳說：“對，她屋裏有我們倆的合照。”她忽然動了下身體，扭了扭手腕，說：“你陪我偷偷去一趟晨晨的家吧，我身體應該沒什麽大礙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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